复仇者客栈
梗概:托尼有了一个绰号——钢铁侠。其实任何人都可以变得铁面钢心，只要你试过什么叫做失去。
WARNING:1.王家卫版《东邪西毒之复仇者联盟》
2.cp请见tag
配合BGM食用：《序曲：天地孤影任我行》https://music.163.com/song/68302?userid=297929609
<一>
“看来你的年纪也有四十出头了，这四十多年来，总有一些事情你不愿再提，有些人也不想再见，有人曾经对不起你，也许你想过，要杀他，但是你又不敢，又或者你觉得不值。很容易，只要你有银两，我找人帮你，别动账房的金算盘。”
托尼搓了搓脸，沙漠的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，消失在地下室的入口。
男人坐在离门最近的八仙桌旁。
柜台后，老贾拨弄着那把金算盘，良久，算珠相碰，清脆伶俐地发出一声脆响。
小哑巴达米坐在厅堂的一角，擦拭着酒碗。
这天唯一的一笔生意还是没有成。
托尼没有离开他的房间，晚饭过后，老贾检查完门口的风灯，达米封好门板。
离开家乡后，托尼来到这片沙漠，开始另一种生活，帮人复仇，他有很多武器，无人可挡。
沙漠没有四季。
六日，小暑。
每年这个时候，都有一个人来找托尼，他的名字叫寇森。这个人很奇怪，每年都在小暑前后来，这个习惯已经维持了很多年。今年，他带来一份手信。
“不久前，我去看一位朋友，他送给我一坛酒，因为他从来不会喝醉，所以不知道这坛酒是不是真的如传说，喝了之后，可以叫你忘记以前做过的任何事。”
寇森端起酒碗，一饮而尽。
托尼召唤达米，把趴伏在桌上的寇森拉开，重新封好了酒。
托尼不喜欢寇森，因为他离开的方向，曾经是托尼离开的方向。
那天之后，寇森真的开始慢慢忘记很多事。
那天之后，寇森差点死在一个人手上。
“记性不好，就别去太多是非之地，你很可能忘了你的仇人。”托尼啧了一声，用毛巾包好冰块。
老贾端着冰块点点头，几个小时前，他跟着托尼出门试新武器，在十几里地外的绿洲发现了今晨离开客栈的寇森，断了肋骨，昏迷不醒。
达米扶着寇森去附近的镇上看郎中。
托尼不是个好跑堂，至少跟达米比起来。
黄沙腾腾，窗檐的细麻布扫过托尼的脸颊。厅堂有动兵器的声音，金属相碰，乒乓作响。
颤抖的文质书生被团团围住，赤裸着并不健壮的上身，下身肥大的裤子像一条破麻袋。
托尼拨开人群，拍了拍书生布满伤痕的背，“各位卖我一个面子。”
小暑过后，五黄临太岁，诸事不宜，托尼只有一笔生意。
浑身绿色的大块头问托尼：“你把班纳藏到哪里去了？”
“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收留了他？”
“我知道他来了你的客栈，之后就没人见过他。”
“有天傍晚，他被人追杀，在我的客栈，我帮他解了围。后来他就走了。”
“他一介的书生，无缘无故怎么会被人追杀？
“好像说，因为他杀了人，上了通缉。”
“笑话，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。”
“有些事，做的时候不知道，等到你做了，才发现无可挽回。他若肯自首，官衙或许会放他一条生路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肯定？”
“将军府要害他，要害我。神盾门都是骗他的。”
天亮的时候，老贾发现抱着双臂缩在风灯旁的班纳。
托尼打着哈欠，坐在八仙桌旁。班纳端着姜汤，一直在抖。
“浩克是不是找过你？”
“浩克是谁？”
“我兄弟，一个绿色的大块头。”
“他好像来过。”
“他是不是要你帮他复仇。”
“我忘了。”
“你不能帮他。”
“为什么？你兄弟看上去很强，我怕他会砸了我的客栈。”
“我厌倦了颠沛流离，需要神盾门的庇护。”
“浩克说他们骗了你？”
寇森找到班纳时，答应会帮他摆平和将军府的恩怨，只要他们兄弟答应与神盾合作。
可是，寇森骗了他，等他到了地方，才发现神盾为他预备了牢笼。
抽血剖心，扒皮剥骨。
因为浩克，毁天灭地的浩克，罪案累累的浩克。
“你那么憎恨浩克？”
“对！因为他，我不得不逃亡他乡，活得心惊胆战，小心翼翼。”
“你想要他死吗？”
“人们恨他，怕他，憎恶他，他没有理智，只有怒火。他带给我的只有痛苦，他夺走我的一切，我想要的生活，我要保护的人。”
翌日清晨，班纳下楼，托尼没睡好，脸色青白，在和达米玩纸牌，
“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奇怪。昨晚浩克找来，拜托我不要让神盾门找到你。”
“你怎么不当场杀了他？”
“他只是想保护你。”托尼让达米收好纸牌，“你说浩克不知道你经受过的痛苦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想让浩克知道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想保护的一切是什么滋味。很简单，他最想保护的人是你。”
他们在厅堂坐了一天，直到满天星光，托尼的那一天特别长，他好像同时在跟两个人说话。最后，他已经不知道，跟他坐在一起喝酒的，是班纳，还是浩克。
“因为一场事故，我流亡到现在。我曾经以为神盾真的会给我一个栖身之所。我没有亲人，没有朋友，只有浩克。我曾经想过去查浩克到底制造了多少杀戮，后来发现，他犯事的时候我居然在场。我都不知道，我到底还是个好人还是坏人，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了。”
那天，两人喝了很多酒，托尼和班纳抱着酒坛躺在客栈外的沙地里，银河万里。
“如果有一天，我忍不住问你，你一定要骗我。哪怕我血债累累，杀人如麻，你也一定不要告诉我。”
在托尼失去意识的最后记忆里——
“班纳？”
“托尼，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？”
“你是个好人。”
这句话，很多年前有人也对托尼说过。
不久之后，江湖上出现了一位无敌武士，没人知道他的来历，只知道，他身壮如山，诨名绿巨人。
<二>
有人说，秋天是金色的。
托尼想告诉说这话的人，沙漠一年四季都是金色的。
就像索尔的头发。他是一个很落魄的武士。
每天傍晚，索尔都会来客栈喝一杯酒吃两碗饭，太阳下山的时候，离开。
托尼取笑过索尔，带剑的武士叫剑客，带刀的武士叫刀客，带锤的武士叫什么？
客栈外来了一个黑发女人，孤身一人，身无分文。
“你可不可以帮我？”
托尼看了她一眼，让达米赶人。
女人在客栈外扎了营。
“你为什么老看那个女人？”
“因为她使我想起另一个人。”
“你老婆？”
索尔不语。
“那个女人全家被人杀了，想找人报仇，没有钱。”
托尼让老贾把索尔今天的饭钱记账。
索尔没日没夜地坐在沙丘顶端，等待黄昏的马队。
托尼找人打听，知道马队就这两天会经过这片沙漠。
“希望他们快点到，要是太迟的话，赶不上家乡的第一场雪。”索尔望着北方的星辰。
雪什么时候下，是有季节的，马队什么时候到却没人知道。
托尼问索尔，马队和他之间有什么过节。
城破，家亡。
“为什么不多带些人跟你一起？”
“因为我错信过一个人。我的人都死了。”
“这个人让你城破家亡？”
“是。”
等待马队的日子里，托尼找人和索尔打了一场。
索尔势大力沉的锤击，对方毫无还手之力。
天黑的时候，索尔走到黑发女人身边，“如果能打赢围城者的马队，我就帮你报仇。”
女人面目稚嫩，其实还是个小姑娘，掩住满面泪水，“我叫旺达。”
索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帮姑娘，也许真的是因为黑头发的故人。
他走的时候，姑娘的泪痕慢慢地干了。
他的故人，会不会也为他流泪呢？
破晓时分，天光昏暗，一如黄昏，马队的啼响腾起滚滚黄沙。
托尼举着一盏灯笼，站在客栈的屋顶。
血光染红了初升的朝阳。
托尼以前听人说过，如果出手够快的话，血从伤口喷出来的时候，像风声一样，很好听。
索尔一定听到了。他自己的。
索尔还是赢了，围城者的马队所剩无几。
红色的披风覆住他的躯体，金发失去光彩，蓝眼变得黯淡。
前一天晚上的时候，索尔说：“可以再请我喝一碗酒吗？”
“你今晚这么有兴致？”
“我怕明天没机会再喝了。”
两人倒在厅堂的长凳上挤挤挨挨地睡了。
半夜索尔翻身，一只手臂搭在了托尼胸口，顺势将托尼揽到了身边。
托尼知道，索尔想揽的人不是他，只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。
索尔的手很暖，就像史蒂夫的手一样。
也许是因为离开家后太久没有看过下雪，索尔死后不久，托尼动身去了索尔的家乡。
托尼觉得很奇怪，索尔的家乡阿斯嘉德是个恢弘壮丽的地方。这里光华朗朗，四季如春，从来没有下过雪。
最后有人给托尼指了方向，是阿斯嘉德一处高塔监狱的小窗户，飘着魔法制造的细微小雪。
人们告诉他，里边关着一位邪恶的魔法师，是阿斯嘉德的叛徒，也是索尔的弟弟。
托尼把索尔的红披风递给牢房里的魔法师。
听着黑发碧眼的魔法师压抑的哭声，托尼忽然想起了客栈门口的姑娘。
<三>
托尼从阿斯嘉德回来以后，客栈来了一位弓箭手。
一般来说，弓箭手的眼睛都很好，这个弓箭手，快瞎了。
“你的眼睛有问题？”
“大夫说我三十岁时会失明。”
“今年贵庚？”
“刚好三十。”
“那还来干什么？”
“我想在瞎之前再做一件事。”
弓箭手住在客栈里，整天无所事事，他说他在等一个人的消息。
就像门口的姑娘，托尼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等人帮她报仇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等某个神秘人的消息，还是他们没事可干。
每个人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，在别人看来是浪费时间，自己却觉得很重要。
从托尼站的角度看过去，弓箭手的金色短发好像一个人。
弓箭手是个爱说话的人，托尼躲在房间里，老贾不理睬他，达米是个小哑巴。
于是他找上了门外的旺达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我叫巴顿。”
“你在等人吗？我也在等人。”
“你觉得我烦人吗？她都嫌我话太多。”
“你成亲了吗？”旺达终于开口问。
“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“你一直在说‘她’。我猜你一定很喜欢她。”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
“既然这样，为什么不留在她身边？”
托尼不喜欢弓箭手巴顿，确切来说，他很少喜欢什么人，他不喜欢任何人。
但他不喜欢巴顿，因为巴顿简单，直接，让他妒忌。
五日，小寒，阴，有风，宜洒扫，忌会友。
巴顿等到了他的消息人。
托尼看他一个人坐在沙丘上发呆，让达米送了一盏风灯过去。
隔日，巴顿走到客栈外，蹲在旺达面前。
“我要走了。走之前，帮你把仇报了。不枉费你陪我说了这么久的话。”
旺达伸出手，抚过巴顿的面庞。
“他们很厉害，你小心。”
“我没有成亲。那时候你问我成亲了吗？我骗你的。她不会嫁给我。”
托尼唯一一次请巴顿喝酒，烛光跳跃，巴顿摸索着捧住酒碗。
“旺达的仇家明天下午到，如果天晚，我会让达米多点些蜡烛和灯笼。”
“有没有蜡烛和灯笼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“你已经看不到东西了？”
“太阳猛烈还能看见，希望明天是个晴天，太阳下山晚一点。”
“我看过你练箭。旺达的仇家一定不服，会死在一个瞎子手里。”
七日，晴，凉风至，地官下降，定人间善恶，有血光。
旺达的仇家是一帮山贼，弓箭手百步穿杨，离客栈百米外已解决大半。
鏖战多时，托尼知道马上就结束了。
巴顿攥着箭头，摸索着捅进最后一名山贼的心窝。
托尼让达米提着灯笼，蹲下身，查看巴顿腹部的纵深伤口。
“值得吗？把性命都要赔上。那个姑娘可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不值得。但我觉得痛快。我本来应该没事，但我的箭没有以前快了，不是因为我快瞎了。我以前快是因为我够直接，认为对的就去做，从来不想什么代价。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变。我想看看我到底变没变。”
托尼看着他早已灰暗的双眼，问道，“那你变了吗？”
“答应旺达之前，我以为自己变了，我很失望，我觉得跟你混在一起，变了一个人，变得跟你一样。”
“我这个人很烂吗？小心我不给你收尸。”
“没关系了，都快死了，就让我过过嘴瘾。托尼，麻烦你一件事。替我找一个人。从这片沙漠，往南走，一直到瓦坎达领地，找一个逃到瓦坎达的人，他的绰号叫冬兵，告诉他，我来的地方，有个叫塔莎的姑娘在等他。”
巴顿下葬以后，那个叫旺达的姑娘就走了，走之前，她问托尼，这片沙漠的后面是什么地方？
托尼想了想，不知道。
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，以为离开了原来的地方，就会脱离苦海。托尼很想告诉她，可能这片沙漠的背后是更大的一片沙漠。你越想拼命忘记的事，反而记得更清楚。
<四>
每年的七月四日，史蒂夫的生日，寇森会去看望他。
寇森会先去探望托尼，因为史蒂夫想知道托尼的消息，有了托尼，寇森也有了每年去看望史蒂夫的借口。
但今年不必了，寇森站在史蒂夫的身后，窗外是洁白的沙滩和滚滚海潮。
棕色头发的男人抱膝坐离潮水一步之遥的地方。
“看着他，我总是想起托尼，跟人在一起开心的时候滔滔不绝，不开心的时候，一声不吭，瞪着眼睛看你，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一天，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。托尼小时候就那个样子，分明心里想要，嘴巴却不肯讲出来，一定要你送到面前才肯要。”
史蒂夫的血清毒剂突然发作，四倍于常人的他，终于也以四倍于常人的速度开始衰老。
海边的巴恩斯堆起一座沙堡，被海潮逐渐侵蚀。
寇森迟疑着问道：“当初你为什么不跟他走？”
“托尼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。他以为他想要，就一定能得到。”
“不是因为他父亲？”
“他要杀巴基那天，霍华德给我的所有我都还给他了。”
托尼像被欺负到极点委屈的小男孩，睁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，“那是我爸爸的！”
“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。”寇森看着急速老去的史蒂夫，仿佛那个高大健壮的超级战士还在眼前。
“你知不知道现在对我来说什么最重要？”
“正义与荣光，现在，也许还要加上巴恩斯。”
“我以前也这么想，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，我知道他早晚会想起所有的事。以前，我一直以为这些很重要。直到我前几天看着镜子，才知道不是这样的。原来在我最好的时候，喜欢的人都不在我身边。”
“巴恩斯还是没有恢复记忆吗？”
史蒂夫指了指墙角的一坛酒。
他把让巴基忘却了前尘往事的酒，交给了寇森，要他带给托尼。
那坛酒是巴基从北国带出来的，史蒂夫努力了很久，巴基能记起的，只有一个模糊的红发姑娘。
夏至之后，很快就到小暑前后，七月四日，史蒂夫的生日。
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一个人会来客栈找托尼，去年，这个人喝了一碗他带来的酒，被人揍得半死。
托尼知道，这个人不会再来了。
没多久，托尼收到一封老家来的信。史蒂夫在一年前，因为血清毒剂发作，去世了。
达米碰了碰柜台后的老贾，冲托尼的方向使了个眼色。
老贾叹了口气，摆摆手，接着拨弄算珠。
托尼在客栈外坐了两天两夜。沙漠在清晨，正午，傍晚，随着天空变幻出不同的颜色。
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看清楚过这片沙漠。他曾经以为自己不再那么简单直接，可是，悲伤来袭，仍然简单直接。
他从小父母早死，跟管家老贾相依为命，一直到找到史蒂夫为止。
算命的说他孤星入命，太阳化忌，托尼没想到是真的。
从小，他就懂得自我保护。
要想不被人拒绝，最好的方法是先拒绝别人。因为这个原因，他再也不愿踏足那个方向。
那天晚上，托尼让达米把封好的那坛酒拿了出来，喝了个底朝天。第二天，好像平常一样，继续做他的生意。
“看来你的年纪也有四十出头了，这四十多年来，总有一些事情你不愿再提，有些人也不想再见，有人曾经对不起你，也许你想过，要杀他，但是你又不敢，又或者你觉得不值。很容易，只要你有银两，我帮你，别动账房的金算盘。”
店里没什么生意的时候，托尼会站在屋顶望向南方瓦坎达领地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三不五时地望一望，仿佛是有位故人托付了什么事。
当你不能再拥有，你唯一可以做的，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常常做同一个梦，梦里有很多人，有一双手，揽住他，温暖如春。
没过多久，托尼关了店，带着老贾和达米离开了这片沙漠。那天，皇历上写着，驿马动，五行利金，宜铸钢炼铁。
翌年，托尼重返史塔克领地，成为一方霸主，号钢铁侠。
<完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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